解放村(解放村小学)

这两件大事,其一是桐子山通过土地流转创办了交通水泥厂,其二是祥头筹资创办了山下湖砖窑厂

解放,一个村庄的“土改”传奇

解放村鸟瞰

萝卜、芋艿、辣椒……站在果蔬飘香的自家菜园,73岁的何岳皋抬头可见广阔湖畈上任家整齐的大棚、东方巨星荒芜的厂房、米果果高扬的旗帜,和沿山飘带一样缭绕而去的四五渠道,当然,还有解放村琳琅满目的各式村居,它们,构成了古老泌湖2019年9月的即时景观。

解放,是诸暨市山下湖镇的一个普通村庄,由祥头、桐子山、宜桥三个村撤并组成;解放,也是70年前一个闪光的历史瞬间,从此这片土地从沉睡中醒来,融入激流滚滚的伟大时代。70年时光交织,70年风雨兼程,“解放”这个名词,在此时此地停驻,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望那些过往的记忆,那些激情的岁月,那些让这块土地开花和歌唱的故事。

“土改”传奇

1949年5月6日,浙东人民解放军第二游击纵队二支队挺进诸暨县城,宣告诸暨解放。

这一年,风调雨顺。

这一年,解放村村民王辉23岁,风华正茂的年纪。也许因为高小毕业,识得几个大字,他被安排进农会,参加村里的“土改”。

西泌湖畈连绵两万多亩,是诸暨七十二湖畈中仅次于白塔湖的第二大湖畈。由于兵连祸结,枫桥江江堤年久失修,西泌湖一带在解放前后经常遭遇严重的洪涝灾害,严重威胁着湖畈人家的生存。解放村地处西泌湖东沿山地与湖畈的结合部,有山可依有田可耕,尚算旱涝保收的好地方。即便如此,百姓起早贪黑,也仅够得了勉强的温饱,许多人仍挣扎在生死线上。

“土改”,让贫苦农民突然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土地,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解放的意义。耕者有其田,是无数个世纪以来解放村百姓的梦想,它让百姓明确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,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。“土改”也释放了巨大的生产力,广阔的西泌湖畈从此春华秋实,生机勃勃。

解放,一个村庄的“土改”传奇

晨曦中的解放村

1952年,轰轰烈烈的“土改”接近尾声。由于工作出色,王辉顺理成章出任祥头第一任村长。王辉感叹说,那真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。1954年,年轻的王辉辞别家乡,转辗大宣、直埠、泌湖等地教书、做校长,王辉的人生和解放一起飞越、绽放。

1962年初,水患频仍的西泌湖响应中央号召,大兴农田水利建设。王辉再次临危受命,负责筹建四五渠道。这条起自板坞水库,终于龙止口,经赵家埠入浦阳江的渠道,将来自西泌湖畈东南方向山地的雨水悉数拦截,有效缓解了西泌湖的洪涝压力,是改善西泌湖水利生态的关键一着。王辉和伙伴们夜以继日,实地踏勘,为四五渠道设计了一个扎实的建设实施方案。四五渠道沿线十余个村分段包干,大干快上,短短两年即告竣工。四五渠道至今还在发挥重要的防洪作用,守护着西泌湖畈的万亩良田。

1970年代,王辉进入西泌湖水利会,不久,出任党支部书记,全面负责西泌湖区域水利设施的岁修与防洪防涝工作。到1990年代,王辉退休时,枫桥江江堤和西泌湖电排站都已建成投运,昔日洪涝成灾的西泌湖基本上实现了旱涝保收的梦想。

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。解放村的庄稼和百姓,从此自由地摇曳在广袤的西泌湖畈上。

种粮大户世家

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全面推开,解放村的土地再次获得解放,西泌湖畈一派“喜看稻菽千重浪”的壮丽景象。

弹指间,任家的简易农屋,扎根西泌湖畈,已经二十多年。

农屋的院子里堆满各种家具,包括沾满泥巴的插秧机、泛白的风车等。任培苗很忙,天快擦黑,还准备去给秧田调水。

“种田,就这么忙着吧。”任培苗看起来黝黑、精干,久经风霜。春天开始插秧,然后是田间管理、收割、晾晒,然后是脱粒、包装,销往各地,然后,等待又一个春天到来……

任培苗中学毕业后,当过4年兵,管过3年蚌,养过5年鸭。2008年,北京开奥运会,任培苗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大事。于是,他一口气承包了300亩水田,开始做种粮大户,从此一发不可收。

任培苗的人生转折,一个重要推动力来自父亲。任培苗的父亲任海清,是诸暨乃至全国第一批种粮大户。

1980年代中期,个私经济浪潮席卷中国。山下湖珍珠无疑是弄潮者,包括解放村王寅创办东方巨星,山下湖珍珠产业在短短十多年间强势崛起,形成了从养殖、生产、加工到销售的淡水珍珠全产业链,并迅速取代渭塘、香港等,成为世界淡水珍珠集散中心。在这一历史进程中,大批山下湖农民离开世代耕耘的湖田,走进车间,走入市场,走向世界。

昔日生机勃勃的西泌湖畈重归寂静……

时任山下湖镇农业副镇长王珠桥,正当盛年。大面积的粮田抛荒,带来政治、经济和社会心理各个层面的巨大震撼。毋庸置疑,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,历经十年浩劫,经济刚刚起步,农业稳定仍是发展之锚。年轻的王珠桥开始深入调研,深度思考粮田抛荒问题,试图找到一条破解之路。

1990年前后,任海清开始零星承包村里抛荒的粮田。王珠桥给予其极大的支持。获得政治肯定的任海清信心倍增,干脆放手大干,到1992年,其承包规模已达300多亩,成为闻名全省的种粮大户。

任海清将余生都献给了种粮事业,最多时候承包水田达400多亩。2018年,80岁的任海清因病去世,而直到2017年,他还承包种植着数十亩粮田。

任培苗是任海清几个孩子中唯一继承种粮衣钵的人。斗转星移,任培苗已鸟枪换炮,现在他已经用插秧机播种,用无人机施肥,用收割机收割,用微信销售……还有国家政策给他兜底:种粮补贴每亩三五百元,此外还有种子补贴、收购补贴、农机补贴等。

“做新型种粮大户,还不错!” 任培苗充满信心地说。湖畈远方,阑珊的灯火正次第亮起……

“巨星”升起

王寅,是走出解放村的第一代农民企业家。

早在1982年,年仅25岁的王寅就北上萧山,承包了萧山县农垦局红山农场的一家服装厂。这家有40多名职工的服装厂,由于经营不善,连年亏损,负债五六万元,只得张榜对外承包经营。

王寅获得承包权后,邀请妹夫陈华良负责对内整顿管理,自己负责对外渠道拓展,仅一年时间,利润就跃升至百万余元。根据承包协议,这一年,王寅可获30万元左右的承包奖,相比于斯,当年声名鹊起的万向集团老总鲁冠球年终奖才不过二三万元。

王寅的商业才能由此崭露头角。翌年,王寅携第一桶金回诸暨自办企业——诸暨纺织品服装公司,这家厂后来改名诸暨被服厂,是诸暨早期著名合资企业旦旦公司的前身。不久王寅又承包了大侣绣品厂,又回老家创办泌湖第二服装厂。在何岳皋的记忆里,泌湖第二服装厂兴盛时有200多名职工,主要生产领带、西装、呢大衣等洋服,每年向村里交7000元钱,世世代代与土地为伴的农民,终于卷起裤腿成了工人。陈华良回忆说,最牛的是,当时的泌湖公社看到服装厂这么赚钱,忍不住开口向王寅借了5万元,创办社办企业泌湖棉纺厂,可惜没有成功。王寅注定是个不安稳的人,也是个纵横商海长袖善舞的人。在此期间,他又与浙江丝绸公司联合在深圳创办了昌越时装有限公司等企业,一时间搞得风生水起。

解放,一个村庄的“土改”传奇

广阔的西泌湖畈

王寅的巅峰手笔,无疑是东方巨星。1991年,王寅在《人民日报》看到一条关于淡水珍珠的新闻《千年难题,一朝攻克》,说的是珍珠粉速溶于水的难题被上海科学家攻克。其时,山下湖珍珠产业的发展正如火如荼,仅持证生产的珍珠粉厂就多达六七家。而解放村与山下湖镇近在咫尺,却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珍珠村,仍以粮食生产为主。王寅,作为一个解放村的儿子,横空出世,让解放村与珍珠建立起强有力的联系,并将珍珠粉产业推向全国。1992年,王寅与深圳珍珠锗有限公司联合创办了浙江诸暨珍珠锗有限公司,注册“东方巨星”品牌,并获颁国家卫生部最早的保健食品批号和GMP认证,“东方巨星”企业标准则被列为部级珍珠粉行业标准。

东方巨星最盛时期,在北京、上海、成都都开设有分厂,年产值达3000万元,产品获得中国质量万里行特别推荐产品、中国公认名牌产品、国家星火计划项目等荣誉称号。为拓展珍珠养殖版图,王寅还投巨资租赁了沈阳团结湖2000多亩水面,探索南珠北养的可能,打造东方巨星自己的产业链。可惜造化弄人,王寅英年早逝,2010年前后,名动一时的东方巨星随之衰落。

王寅和他的东方巨星掀起的商业波澜,却长久地激荡着解放村,让这里的人们在土地之上,寻找致富的方向。

点“石”成金

1995年前后,解放村发生了两件大事,深刻改变了桐子山、祥头的发展格局。

这两件大事,其一是桐子山通过土地流转创办了交通水泥厂,其二是祥头筹资创办了山下湖砖窑厂。如果说桐子山办水泥厂靠的是石灰石,那么祥头办砖窑厂靠的则是黄粘土。这一石一土,都是大自然的馈赠。点“石”成金,则得益于解放村干部勇于、善于抓住历史契机,并顺势而为。

1985年,38岁的王小良当选桐子山村支书时,村里只有8000元钱的家底,年收入只够支付教育附加费、慰问军烈属等。上任伊始,王小良卯足劲创办了一个电器厂,手头才有所宽裕。但与东边滨湖地区的兄弟村相比,仍相当寒酸。

桐子山隔一个山头,就是墨城坞。那时墨城坞水泥厂正红火,拖拉机拉进去的是石头,拉出来的是哗啦啦的钞票。王小良很久以来一直在琢磨这件事,守着同一座山,命运为何天差地别?

1990年代初期,墨城坞开始和桐子山接触,商谈向桐子山购买石灰石事宜。这进一步刺激了王小良的神经,桐子山不能守着金饭碗没饭吃,遂向山下湖镇政府提出筹办水泥厂的构想。

1993年秋天的一个下午,时任山下湖镇党委书记何伯根给王小良打电话:“光头,快来,有市面!”原来,市交通局由于交通建设需要,亟需创办一家自己的水泥厂。经商谈,镇政府、交通局、桐子山三方达成初步合作意向,由山下湖镇政府作为主要投资方出资3000万元,桐子山负责提供建厂土地和石灰石、粘土等水泥原料,交通局负责水泥销售。

解放,一个村庄的“土改”传奇

桐子山的水泥厂

原料是现成的,桐子山的主要问题是找一块建厂的地方。桐子山坐落在一个谷口,相比泌湖畈的湖田,村口的粮田肥沃、近便,旱涝保收,是广大村民手中的宝。而除了这畈田,桐子山还真难找出一块平整的土地建厂房。

王小良找到农业副镇长王珠桥,商量对策。王珠桥正为当时湖田抛荒问题头痛,经过一番长谈,两人不谋而合,提出在土地承包责任制的基础上,重新分田,促进土地合理流转,同时为发展村级经济预留建设用地。根据这一构想,桐子山开始重新分田,每人分5分口粮田,其中包括1分近畈田和4分湖畈田。这样一来,桐子山60多亩工业建设用地被轻松置换出来,还有500多亩承包田通过竞标承包,承包费作为村级集体收入。被征用的工业建设用地则以农田每亩1万元、山地每亩4000元的标准,给所涉农户予以补贴。

这个原本为解决水泥厂建设用地的土地流转方案,却意外地解决了桐子山的粮田抛荒问题。王珠桥总结桐子山、任海清等土地流转承包经营模式,提出了将农户粮田分口粮田和承包田,通过合理流转承包田,形成种粮大户的“两田制”最初构想。这一构想较好地解决了农田大量抛荒问题,获得省市领导的高度肯定,随后“两田制”在诸暨试点,全省推广,种粮大户大量涌现,成为后来土地规模经营的先声。王小良被推荐为“两田制”先进典型在全市大会上发言,王珠桥则从山下湖农业副镇长任上越级提拔为西岩乡党委书记。“我有幸遇上一个大时代,也有幸经历一些历史大事,这是我的幸运。”多年后,王珠桥在自己的回忆录《桥影》里深情地写道。

1994年6月1日,由山下湖镇政府、市交通局、桐子山村三方联合投资的交通水泥厂正式筹建。桐子山除了入股外,还有六七十个村民进厂工作,仅工资就有每年200多万元的收入,加上拖拉机拉货等辅助工作,交通水泥厂为桐子山村带来了经济上的诸多拉动。随着村级集体经济的强大,桐子山成为山下湖镇最早安装有线电视、自来水等公共设施的富裕村之一。

如今,几经股权变更的交通水泥厂,已成为中国建材集团旗下南方水泥的全资控股公司,年产水泥65万吨。

其二是祥头筹资创办砖窑厂。

祥头山、田资源丰富,水面不足,这使其在蒸蒸日上的珍珠产业发展中望洋兴叹。东方巨星虽然占据珍珠产业一席之地,对祥头村级经济的助益却相对有限。如何另辟蹊径,找到一条村级经济发展之路,成为1992年那个著名的春天后祥头干部焦灼的一个问题。

转机在1994年出现。这一年秋天,山下湖镇获得一张砖窑厂执照。那是一个大建设的时代,城乡到处是建设工地,谁建砖窑厂谁发财。而检测表明,祥头一带几个村的泥土都适宜制作建筑黄砖。

机不可失,祥头村支书章伯洪等人迅速行动起来,一方面向山下湖镇政府争取那张砖窑厂执照,另一方面向全体村民发出集资倡议。起初,一切进展顺利,镇政府同意在每年上交镇财政5万元的条件下将砖窑厂执照给祥头,广大村民也踊跃集资。不料,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岭东的几位村民也想股份制形式集资办砖窑厂,双方的争夺立即白热化。时任山下湖镇党委书记黄贤定进退维谷,匆忙中定下一“标”:谁先筹到100万元投资资金执照给谁。结果祥头通过本村一位银行干部顺利获贷,并于次日中午12点前将银行支票送至山下湖镇政府,仅仅十多分钟后,岭东的几位村民也携款赶到。险胜!多年后,去镇政府送支票的何岳皋依然难掩得意之色。

由于资金到位,总投资170万元的山下湖砖窑厂建设神速,1995年5月就正式投产了。第一次招标承包很顺利,两年半时间178万元,砖窑厂实现当年投资当年还本。到2015年响应中央号召,保护环境,炸窑还田,山下湖砖窑厂年承包标的已高达350万元。20年间,祥头人人均分到利润1万多元,村级集体经济更是实现大跨越,一举跻身山下湖镇富裕村行列。

到法国去

83岁的王和高,安静地坐在自家屋檐下,读一本叫《20世纪中国纪实》的书。书卷内外,似水流年。

王和高的祖上都是农民,正宗的贫下中农。王和高幼时生活贫困,有病没钱医,四姐妹中两个姐妹因脑膜炎夭折。20岁那年,王和高出门远行,去浦阳江对岸的红门陶瓷厂做工。直到1962年三年自然灾害,离厂回家务农。其时,老父亲已70多岁,风烛残年的样子。家徒四壁,一间半老屋,幸亏有田有地,有四季收获,可以吃饱肚皮。那个年代,能吃饱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,两年后,王和高顺利迎娶殷家一户“富农”的女儿为妻,一个家终于有了温情暖意。

随着三个儿女的出生,王家的生活却日见窘迫。一个解放村家喻户晓的段子是,某日,王和高背着锄头出门,走到半途,突然折返,回家叮嘱妻子一句:盐贵,少放点。说完重新出门。这个段子的真实性待考,有件事倒是真的,由于生活窘迫,王家学习成绩优异的大女儿主动辍学,以稚嫩肩膀为父母分忧,培养弟弟妹妹完成学业。说起大姐,多年后,王建鑫依然难抑心头酸痛。显然,大姐的巨大牺牲,给予了王淑敏、王建鑫姐弟强劲的精神动力,并最终金榜题名。

1987年,姐姐王淑敏率先从诸暨中学考入北京对外经贸大学,她是解放村最早的大学生之一。大学毕业后,分配到武汉一所大学教书。不久,王淑敏又考上了武汉大学法语系的研究生。王淑敏后来与丈夫一起移居法国,现在在法国巴黎一家集团公司任财务总监。

王建鑫走了一条和姐姐不一样的路。他从武汉工业大学建材专业毕业后,回到杭州一家建材公司工作,并在杭州成家立业。父母在,不远游,王建鑫觉得这是一个儿子必须坚守的底线,此外,他也希望能给一直在农村的大姐某种近切的照拂。对于大姐,他总感觉很深的亏欠。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,建筑行业狂飙突进,王建鑫的事业也一帆风顺。十多年前,王建鑫辞职开始自己办厂创业。几年前,王建鑫把家安在杭州,自己回到诸暨,在江藻创办了一家钢化玻璃企业。江藻与解放村只隔一条小岭,翻过小岭,王建鑫就能看到熟悉的土地与亲人。兜兜转转,王建鑫又回到了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。

王淑敏、王建鑫能考上大学,除了土地的喂养,大姐的助力,主要得益于父亲王和高对教育的重视。王和高自己只有高小文化,却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,一直教育他们好好读书,“书读出去,我讨饭也培养你们!”功夫不负有心人,他们终于走向更辽远的世界。不过,女儿王淑敏读书读到法国,还是出乎自己的意料。“真是做梦都没想到。”王和高感慨地说,“关键是国家政策好!”

米果果小镇

“历史不会重复自己,但会押着同样的韵脚。”马克·吐温说。上个世纪90年代的土地流转造就了一大批种粮大户,随着时光流逝,他们中的许多人已退出历史舞台。即使如任培苗这样执着的种粮大户,也不复当年风光,辽阔的西泌湖畈重新陷入沉思……

当一些人离开土地,走向远方时,另一些人正重新回到这片土地。2013年,西泌湖畈迎来一个敦厚的男人,他叫陈照米。

陈照米的家在西泌湖的另一侧,他与解放村的联系却已有时日。早在1990年代,陈照米即是交通水泥厂的供应商,后来更成为交通水泥厂的董事长。

闯荡商海多年后,陈照米最后转身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。2013年,陈照米创建浙江米果果生态农业集团公司,随后以承包经营权入股方式,与解放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签下土地流转协议,先后租下解放村3000多亩土地。根据协议,流转土地总期限为55年,第一期到2025年,第二期再延长承包30年。集团给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每年每亩土地300公斤稻谷,作为村民土地承包经营权转让的收益,由村经济合作社“实物计价,货币结算”,统一支付给农户,最低保证每亩每年1000元收益。第一期内,作为企业投入阶段,农户不享受分红,但享受10%企业投入资产。第二期后,农户在享受上述土地租金收益的基础上,将获得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在米果果集团10%的股红收益,分红每年不少于50万元。米果果“带田入股,保底分红”的田野变革,成为工商资本推动新一轮土地改革的成功典范,被《人民日报》《中国青年报》《浙江日报》等大幅报道。

解放,一个村庄的“土改”传奇

米果果小镇的小火车

陈照米的乡土情结源自早年记忆。出生于1963年的陈照米,遭遇食不果腹的时代,父亲给他取了个非常有时代感的名字“陈早米”。米,从此成为陈照米的生命印记。西泌湖畈那些抛荒的土地,曾无数次灼痛他的心。

陈照米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习近平总书记的一句话,中国要强,农业必须强;中国要美,农村必须美;中国要富,农民必须富。陈照米决心跟党一起,振兴乡村,让土地活起来,产业连起来,农民富起来,乡村美起来。陈照米是铁了心,要将农业进行到底,他不但把自己搏击商海的几乎全部积蓄投入其中,连妻子的私房钱都没留下。

陈照米说,只有胡思乱想才能不同凡响,只有脚踏实地才能惊天动地。对于农业发展,他有个形象的比喻:土地是手掌,五个手指就是农业种植、农产品深加工、农业旅游、培训教育和文化创意五大发展方向。在米果果小镇,陈照米建起了全省最大的1200亩火龙果基地,同时规模化种植了草莓、猕猴桃、蓝莓等特色水果,投资400多万元澳洲小龙虾育苗试养已获成功,浙江农科院在此建立了田园基地和博士工作站……米果果小镇已成为集果蔬种植和养殖、农产品深加工、休闲度假、研学培训、创新创意发展等为一体的超大型农业田园综合体。

与此同时,火龙果观光工厂、大型儿童体验园、农业科普馆、乡村振兴叙事馆……米果果小镇俨然是农业版迪士尼,年接待游客达70万人次,成为名副其实的国家4A级旅游景区。

对于米果果的未来,陈照米胸中自有丘壑:它将建成农业新技术推广平台;它将建成优质农产品互联网销售平台;它将建成新型农业创业孵化平台;它将建成农业农村智力扶贫平台;它将建成农耕文化展示平台;它将建成重要研学平台……陈照米说,米果果的梦想,就是成为中国米果果!

“如果给我100年的生命,我要在这片土地上奋斗99年,让余下的1年回味一生的精彩。”陈照米说。当情怀落地,当土地获得与资本、劳动、技术等各种要素优化配置,梦想就会开出花来。这是一个奋斗者从血泪中淬炼出来的箴言,亦是西泌湖畈不断蝶变的深层逻辑。

历史如同画册,次第展开,记录那些波澜壮阔的光辉岁月。

解放,是一段历史,从70年前的解放开始,历经土地改革、民营经济发展、农业产业化等,土地生产力不断获得解放,解放村的“三农”面貌日新月异。

解放,更是一种歌唱,广大解放村群众凭依党的政策、凭依与生俱来的聪明才智,上下求索,创造了一个个奇迹,他们改变了自己的命运,也推动了解放村、诸暨,乃至中国的进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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