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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哎呦，死人了，死人了!」

「快送医院!」

广东高要市金利镇的一条大街上，一名妇女突然倒在地上，口吐白沫。

经过的热心路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抬起来，送到医院。

更多的群众脸上，却是露出惶恐的神色。

因为他们发现，「怪病」传染到人的身上了!

怪病

1995年8月，广东省高要市金利镇的居民，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。

自6月起，金利镇三要管理区的几个村子，就陆续出现大量牲畜家禽死亡、鱼塘养殖鱼死亡的现象。

到后来，镇上的村民也开始呕吐和生病住院。

村民怀疑，是不是出现什么瘟疫或者传染病?

直到现在，竟然有人因此死亡，这更让镇上人心惶惶。

「肯定是利星公司的问题!」

「没错，肯定是他们公司污染导致的，他们必须给一个交代!」

医院里，死者家属在伤心之余，第一时间想到了位于金利镇的金矿冶炼企业——利星公司。

几名死者家属面带悲愤，怒气冲冲地赶向利星公司。

附近村民得知情况后，也纷纷跟上。

一行几十上百人，拿着锄头、扁担，浩浩荡荡地往利星公司而去。

他们怀疑利星公司也不无道理。

利星公司是高要市的一家金矿冶炼企业，以前就因为污染问题，被关停整治过。

如今村子里屡屡出现牲畜死亡、村民生病的事情，村民就怀疑，是利星公司排出的污水废气，污染了环境，才导致村民死亡。

「利星公司杀人偿命!」

「黑心公司滚出金利镇!」

情绪激昂的村民，很快就堵住了利星公司的大门，用锄头、扁担敲打铁门，把铁门推得摇摇欲坠。

「你们干什么!干什么!」利星公司的保安看见这一幕，吓得脸色苍白，连忙打电话报警。

很快，民警抵达现场，一同到达的，还有利星公司的管理人员。

「大家都先冷静下来，现在死因都还不确定，先别冲动。」民警连忙劝住群情激奋的村民。

「肯定是利星公司污染导致的，之前他们的污染就毒死过河里的鱼，现在不止鱼和牲畜，连人都毒死了!一定要让他们给一个交代!」村民愤怒地说。

「我们的污染问题已经治理好了，肯定不是我们的原因!」利星公司管理人员说:「现在死因还不确定，我建议把尸体送到法医那里解剖，还我们一个清白!」

「没错，送去法医处解剖检测死因!」几名利星公司的员工连忙附和。

「我杀了你们!」死者家属见对方不仅不承认，竟然还要求解剖尸体，顿时压制不住怒火。

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村民，群情更加汹涌，几乎要把利星公司的大门给推倒。

「都住手，都给我住手!」

民警连忙大喊，但根本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。

「嘭!嘭!」

正当愤怒的村民要推倒大门，闯进利星公司的时候，两声枪响传来。

周围顿时死一般寂静。

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和推操，转头望向开枪的民警。

调查

「请大家相信我们，我们一定会好好调查这次的事情，给大家一个交代! 」

民警举枪向天，义正言辞。

「但是在此之前，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，别做冲动的事!」

在民警和村干部的劝解之下，愤怒的村民逐渐冷静下来。

但他们仍然没有离开，坐在利星公司的大门外，对利星公司的管理人员怒目而视。

很快，高要市和上级行政单位肇庆市政府派出的官员抵达现场。

经过了解后，政府官员立即组建工作组，对这一系列的牲畜死亡、村民病倒乃至死亡的事件展开调查。

作为重点怀疑对象的利星公司，立即停工停产，由环境部门对利星公司所排放的污水废气进行检测。

看到工作组雷厉风行的行动后，村民们暂时放下了心，各自回了家。

面对工作组，利星公司很配合，调查进展很顺利。

几天后，关于利星公司的污水、废气的检测报告出炉。

看着检测报告，工作组的成员不由得皱紧了眉头。

根据检测，利星公司的污水、废气排放虽然略有超标，但其对环境的污染，也已

微乎其微，绝不会导致大量牲畜死亡，乃至村民生病、死亡。

也就是说，这「怪病」的起因，另有源头。

更可怕的是，在利星公司停工停产接受调查期间，仍不断有牲畜死亡、村民生

病。

村民眼睁睁看着自己养的鸡鸭大量死亡，家人病倒入院，乃至死亡....

群情激愤，村民们纷纷联名上书，要求关闭利星公司的金矿。

工作组公布的调查结果，并没有平息村民的愤怒，反而引起了更大的恐慌。

如果调查确定是利星公司污染导致的「怪病」，村民还不会那么害怕。

但现在利星公司已停工停产，「怪病」仍然不断，这才让他们感到恐慌。

毕竟，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。

因为「怪病」频发，金利镇三要管理区的学校停课、工厂停工，有条件的村民纷纷外出投奔亲戚。

整个金利镇人心惶惶，笼罩在一层恐怖的氛围中。

工作组的工作，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。

他们调查了一段时间，到现在还没能确定这场「怪病」的源头。

如果是大规模的污染，那么污染源头在哪里?

如果是瘟疫，那到底是哪里来的病毒呢?

如果是有人投毒，涉及范围如此广、情况如此复杂，投毒者的动机是什么呢?

这—切，都是一层迷雾，让工作组的调查员看不清真相。

鼠药

8月27日，工作组收到一条线索:

一位村民的鱼塘里，一夜之间死了三百多条鱼。

关键是，在鱼塘周围，发现了十几个「毒鼠强」的空瓶子。

工作组立即前往鱼塘进行取证，提取了「毒鼠强」瓶子进行检测。

检测结果发现，「毒鼠强」瓶子里检测出氟乙酰胺。

氟乙酰胺是一种水溶性合成毒物，无色无味，此前曾长期用来作为灭鼠的鼠药。

但由于这种药不容易分解，残留期长，容易造成二次中毒，在1984年的时候，国家明令禁止生产这类鼠药。

不过在农村地区，仍然有很多小作坊用氟乙酰胺生产鼠药，高要市的农村地区，也不例外。

虽然在鱼塘边的「毒鼠强」瓶子里检测出氟乙酰胺这一种合成毒物，但工作组仍然没办法下结论，这一场「怪病」是人为下毒所致。

因为这一场「怪病」到目前为止，已经导致四人死亡。

这四个人，来自不同的家庭。

而氟乙酰胺的毒性很强，如果有人故意下毒的话，为什么一家人吃同样的饭、喝同样的水，只有死者出事，而他们的家属却安然无恙呢?

想要确定死者的死因，只能给死者做尸检。

但是死者的家属，却不同意。

这就导致案件的侦查，没办法迅速推进。

但发现「毒鼠强」空瓶子这一线索，也让工作组有了一点眉目。

现在已经排除了利星公司排放污染的可能，也排除了发生疫病的情况。

那么人为投毒的可能性极大。

面对这种情况，工作组决定分头行动。

一组人根据「毒鼠强」瓶子的线索，追踪调查鼠药来源，从鼠药、农药销售网络展开调查，排查可能的嫌疑人。

另一组人则是与村干部、宗族长辈一起，做死者家属的工作，从而得到对死者解剖验尸的机会，以确定死者的死因。

只有明确死者的死因，案件才能顺利地向前推进。

而牲畜死亡、村民得病住院乃至死亡的事情，仍不时发生。

工作组的安排，竟然丝毫没能遏制这一场「怪病」的蔓延。

当这场「怪病」愈演愈烈的时候，广东省公安厅、卫生厅都派来专家，协助案件的调查。

甚至连公安部，也派来督导组。

各地的刑侦专家、医疗专家，组成了新的专案组，全力侦破此案。

然而，省厅的专家和公安部的督导组抵达高要市没多久，甚至还没来得及展开工作，又一个噩耗传来:

在要西村出现了大规模村民中毒和死亡的案例!

中毒

专案组立即赶赴医院，对死者的家属进行询问调查。

经过调查，专案组发现，此次几名死者的行动轨迹，都有一个共同点:他们都曾光顾过要西村的一家粥店。

而且，同时期住院的几十名病人，他们的行动轨迹中，也有这一家粥店。

这家粥店，有问题!

9月16日，在要西村发现大规模村民中毒的当天，专案组立即行动，前往粥店展开调查。

刚到要西村，他们就发现粥店门前围了很多人，有村民朝着粥店破口大骂，有的甚至动手打砸。

随行的民警赶紧拉开村民，维持秩序。

专案组进入粥店，发现店铺里一片狼藉，粥店老板哭丧着脸坐在地上，脸上、身上都是伤痕，狼狈不堪。

「真的不关我事，我没有下毒!」粥店老板边哭边说:「我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，从来没出过问题，我怎么会下毒呢?」

听到粥店老板的辩解，周围的村民愤怒大喊。

「不是你是谁!我家老头子吃了你家的粥，第二天人就没了!」

「对，我儿子也是吃了你家的粥......」

虽然群情汹涌，但有民警在场维持秩序，村民们也不敢过分，只是纷纷喊话让民警把粥店老板抓回去处理。

专案组调查员把粥店里的食材、餐具取样，随后把店铺封了，带着粥店老板回去调查。

在派出所里，面对专案组的询问，粥店老板不停喊冤。

经过审讯后，基本排除粥店老板的嫌疑。

粥店老板是本地人，个人经济情况良好，精神正常，为人也比较和善，没有大规模投毒的作案动机。

而且在自己经营的粥店投毒，事发后还在店里等待警方上门，也不合逻辑。

粥店老板的嫌疑被排除，那么投毒者到底是谁呢?

从出现第一个「病例」开始，到9月16日，因为「怪病」而导致的死亡人数，已经达到12人之多，另外还有83人入院治疗。

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，以确定嫌疑人的身份，专案组决定对现阶段所有出现「怪病」的村民进行全面调查。

在确定案件性质为「投毒」后，一场大规模的走访排查，在金利镇的几个村子展开。

虽然目前案子仍然处在一团迷雾中，投毒者的身份、作案动机仍毫无线索。

专案组的民警，仍对侦破此案有足够的信心。

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，给他们带来重大困难的，不仅仅是案件本身。

还有村民乃至家人异样的疏离。

压力

专案组的核心骨干，由省巿调派过来的刑侦专家组成。

但执行大规模走访排查任务的，仍以当地的基层民警为主。

各片区的基层民警，到各医院、诊所，采集病人的生活样本，调查病人及其家属的生活情况。

在很短的时间内，基层民警就调查了83名病人及死者的情况，并制作了相应的调查报告。

在调查报告中，每一名病人与死者病发前后的饮食、行动轨迹乃至其家庭情况，都事无巨细地——记录。

同时还提取了村民病发前的食物、病人的呕吐物以及现场发现的可疑物品等大量检材。

可惜的是，因为时间原因，这些检材大部分都失效了。

少部分能够检测的检材，却没能检测出什么可以物质。

只在几只鸡的胃里发现了氟乙酰胺，但这种农药在金利镇的农村，却随处可见，并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据。

而从粥店老板处搜集的粥、餐具等物品，也未能检测出有用的线索。

案件再次陷入停滞。

但更让专案组基层民警感到寒心的是，当他们劳累了一天，回家休息的时候，妻子却不允许他抱孩子，也不让他碰家里的食物，担心他们把「怪病」传染给家人。

即便专案组已经多次辟谣，这次的「怪病」并非瘟疫或传染病，但一日没有抓到凶手，村民们仍感到不放心。

甚至基层民警自身，对此也十分惶恐。

在走访排查的时候，部分民警因为过度劳累导致精神萎靡。

他们却以为自己染上「怪病」了，连忙去医院检查，最后都是虚惊一场。

连接触到案件核心的基层民警都如此惊慌，更遑论普通百姓。

近几个月来，金利镇的百姓，都处在恐怖的氛围下。

高要市这一场导致十多人死亡、近百人住院以及大量牲畜死亡的「怪病」，早已引起了全国的关注。

专案组上下，包括基层民警在内，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。

他们明白，必须尽快弄明白这一场「怪病」的源头，找到投毒的嫌疑人。

而这一切，除了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调查外，还需要对死者尸体进行解剖尸检。

只有通过尸检，才能明确死因，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查。

幸运的是，经过几个星期的努力，在当地政府人员及各村宗族长辈的帮助下，专案组终于做通了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，成功对六名死者展开尸检。

在对尸体进行尸检并提取相关器官组织后，专案组立即把相关的材料，送到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，进行毒物检测。

负责此次主检的，就是大名鼎鼎的毒物药品检验鉴定专家封世珍!

检测

封世珍时年55岁，是公安部物证中心的老技术员，负责毒物麻醉药品分析和鉴定工作。

参加工作以来，她已参与过近两干起案件的物证鉴定工作。

专案组为了尽可能检测出有用的线索，送来了大量检材。

包括了死猪、死鸡的胃部残留物，死狗的胃组织，导致多人死亡的粥店里的米粥和大米，病人的尿液、死者的生理组织乃至金矿水样等。

封世珍在收到专案组送检的材料后，即便她经验丰富，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
因为高要市和广东省物证鉴定中心，其实已经对死亡牲畜、被污染食物等检材做过检测，但仅在死鸡胃里明确检测出氟乙酰胺。

其他地方都没能检测出明确的毒物成分，只能确定人、畜「得病」的症状，与氟乙酰胺中毒很相似。

虽然公安部物证中心的技术手段比省市要更先进，但也并非无所不能。

但如今高要市仍然不断出现牲畜中毒、村民病倒乃至死亡的情况。

这让封世珍明白，她肩上承担了何其重大的责任。

在收到检材的当天，她就开始了检测工作。

封世珍采用化学检验法，利用大量的空白对照样品，排除样品中的干扰，对样品进行溶液萃取。

仅仅这第一步的工作，就花了封世珍等人好几天的时间。

在完成萃取后，还要对样品的萃取液进行「毒鼠强」、有机磷等毒物的逐项排除检测。

这一步骤，又需要好几天的时间。

在这期间，金利镇的「怪病」仍然不断，专案组又送来了一份新增死亡者的检材。

这一份新的检材，如同在封世珍的胸口上又压了一块千钧巨石，让她不得不加快检测速度。

但是此次送检样品之多，提取难度之大，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。

毕竟连广东省这样经济发达省份的公安鉴定部门，仍未能在样品中鉴定出明确的毒物成分，此次检测的难度，可想而知。

在经过了一个多月日以继夜的检测后，封世珍终于在大部分检材，尤其是人体组织里，检测出明确的毒物成分。

在死猪、死鸡的胃部残留物和粥店米粥中检出氟乙酰胺和氟乙酸钠，在死者的多种脏器组织检出氟乙酸钠。

氟乙酰胺和氟乙酸钠，都是鼠药、农药的组成成分。

11月22日，新华社发布消息，公布了此次高要市「怪病」的源头，是食用了鼠药污染的食物引起中毒。

与此同时，在高要市调查此案的专案组，也有了新的进展。

可疑

11月中旬，金利镇一家早餐店的服务员，发现了疑似投毒者。

专案组的民警赶到这家早餐店时，店里已是人山人海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，有的食客则多了惊恐。

民警找到目击的服务员，向对方了解情况。

「那个女人吃完早餐后，打开水壶，好像是放了一些东西进去。」服务员心有余悸地说:「我一开始没在意，等她走了之后，我才想起来，她很可能是在下药!我跟老板说了，老板就让我赶紧报警。」

「她在哪个水壶下了药?」民警询问。

「就这个。」服务员指着桌上一个不起眼的水壶。

立即有侦查员上前，把水壶拿走。

「那个女人你认识吗?」民警继续询问。

「不认识，看着有点眼熟，但我不知道她是谁。」服务员摇摇头说。

民警又询问了一下在场的食客，大家都不认识这名妇女。

目前只知道这名女人四十来岁，农村妇女打扮，本地口音。

除此之外，再无其他更多的信息。

即便如此，这对于几个月来毫无头绪的专案组而言，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。

如果这个女人往水壶里投放的东西，真的是毒药的话，那她很可能就是这一场「怪病」的始作俑者。

专案组第一时间把水壶送到检测中心进行检测。

由于这一次检材的发现比较及时，市检测中心很快就检测出，水壶里的水含有大量的氟乙酰胺和磷化锌成分!

这水壶里的水，的确有毒!

与此同时，封世珍对此前检材的检测结果，也正好送到专案组。

两相印证之下，专案组终于确定此次「怪病」事件，是人为投毒所致!

而在早餐店投毒的妇女，就是作案嫌疑人!

根据目前的线索，嫌疑人是四十来岁的本地农村妇女。

因为中毒者分布在金利镇不同的村子，投毒的地点有鱼塘、早餐店、粥店乃至村民家里，属于无差别投毒。

这名妇女，为什么要进行无差别投毒呢?

这一切，都要找到她才能揭开迷雾。

专案组的民警就根据这些线索，对金利镇中几万名农村妇女展开筛选调查。

主要调查的目标，就是那些婆媳矛盾较严重、性格泼辣的妇女。

因为根据投毒动机推测，这名妇女很可能因为生活不顺，萌生报复社会的想法，才进行无差别投毒。

但一周时间过去了，专案组排查了所有符合条件的农村妇女，却始终没能找到可疑人员。

这名投毒的妇女，竟然藏匿在人群中，丝毫不露痕迹。

这让专案组的民警，感到无比困惑。

这名投毒的妇女，到底藏在哪里呢?

她的作案动机，又是什么呢?

真凶

对有可能对社会产生报复心理的农村妇女进行大规模排查后，真凶仍未现身。

这让专案组不得不重新审视案件的侦查过程。

经过对案件线索的重新梳理后，专案组终于发现了此前调查的一个盲区。

这名投毒者是本地人，她从6月份起到如今11月底，足足五个月的时间进行投毒，却没有被警方怀疑。

显然她并不是那种容易引起他人怀疑的对象。

也就是说，此前警方针对的「有婆媳矛盾」「性格泼辣」等特点进行排查，很可能是走入了误区。

排查对象应该反其道而行，对本地比较老实、低调，邻里评价比较好的人进行重点排查。

投毒者很可能就隐匿其中，才能这么长时间不被人怀疑。

这一推测，得到了大部分专案组侦查员的赞同。

专案组立即调整排查方向，对三要管理区内比较老实低调的农村妇女进行排查。

经过一轮排查后，一名叫杜润琼的42岁妇女，进入专案组的视野。

调查发现，1995年6月份，杜润琼和她19岁的大儿子汤友华，曾在金利镇海口农资商店购买过两箱农药，当时的说法是用来除草杀虫。

因为杜润琼一家都信佛，平日里与邻居十分和睦，所以在投毒案发生的这几个月时间里，根本没有人怀疑他们。

但经过早餐店的服务员辨认，确定当日在早餐店水壶里投毒的人，就是杜润琼。

12月7 日，警方依法逮捕杜润琼和汤友华。

在逮捕杜润琼的同时，还在她家里搜出约一公斤的「毒大米」，一个铝锅，一个背包，以及大量的农药。

专案组第一时间把这些证物送到物证鉴定中心检验。

很快，检验结果出炉，送检的几样证物，都确切地检测出含有氟乙酰胺。

毒大米是在铝锅里进行搅拌配制的，而背包则是用来装毒大米、农药等投毒物品。

证据确凿，专案组立即对杜润琼和汤友华展开审讯。

在铁证面前，杜润琼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系列的投毒案，就是他们母子俩所为。

但当她说出自己的作案动机时，其荒诞的理由，却让在场的民警都感到匪夷所思。

罪恶

杜润琼是高要市金利镇三要管理区的村民，平日里常去求神拜佛，家里发生大小事情，都会求签问卦。

1995年5月，杜润琼如往日一样，去当地的庙里求签。

这一次，她却求到了一支下签，签语是「忽掉正当朝上后，这般佳境乐无殃」。

这可怕杜润琼吓坏了，她连忙找庙公给他解签。

然而庙公却说，这签也不算太差，让她日常注意一些即可，不用太在意。

但杜润琼却惴惴不安，回到家里后，总感觉心神不宁。

她把签语抄下来，去找了几本解签问卦的书后，自己翻查着来解签。

—番查找后，她终于把签语「解」了出来。

杜润琼把这支签理解为:「只有铲除社会上的坏人，才能使自己不遭殃」。

从这天开始，杜润琼就萌生了杀人的念头。

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农村妇人，杀人这种事情，她还没有胆子做。

但向来信奉神佛的她，却因为自己解出来的这句签语，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，白天也是心神不宁。

几天后，她再次到庙里求签。

这次，她求到的签语是「让国江山守阳光」。

经过自己的一番解读后，杜润琼把这句话理解为上天对她的批评:「如果还不行动，就会把江山让出去，自己只能在家里守着阳光，遗臭万年」。

解读出来后，杜润琼大惊失色，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儿子汤友华。

汤友华也是一个迷信的人，在杜润琼的鼓动下，两人决定在村里投毒。

1995年6月初，杜润琼与汤友华，在金利镇海口农资商店购买两箱农药，共40瓶。

他们为了掩人耳目，还特意购买了大量的「毒鼠强」瓶子，把农药装到毒鼠强瓶子里，再外出投毒。

刚开始的时候，他们下手的目标，只是耕牛、鸡鸭等牲畜家禽。

在毒死大量的塘鱼、耕牛、猪、鸡鸭等牲畜家禽后，两人的胆子越来越大，开始向村民下毒。

他们在深夜的时候，窜到村民的菜地里，把农药涂到蔬菜背面。

于是，—场席卷金利镇，轰动全国的「怪病」，就此爆发。

在「怪病」发生，省市工作组介入调查后，杜润琼和汤友华仍没有停手。

他们借着「老实本分」的伪装，屡屡潜入村中店铺及村民家中进行投毒。

9月13日至15日，杜润琼连续三个晚上潜入要西村一粥店，把十多瓶农药倒入已煮好的粥中，导致大量村民中毒住院乃至死亡。

此后，杜润琼还多次潜入村民家里，向村民厨房里的水池、花生油、食盐、酱油乃至饭锅、砧板等厨房用品投毒，导致多人中毒。

从6月到11月这五个月的时间里，杜润琼和汤友华，疯狂地在金利镇范围内进行投毒。

根据警方统计，两人的这一系列投毒行为，共造成163人次住院，并有18人死亡。

此外还有200多头猪、3000多只鸡鸭、300多条鱼、10多头耕牛死亡，直接经济损失达到280多万元。

此外还造成镇上人心惶惶，每个村民都谈「怪病」而色变。

而杜润琼之所以这样做，却仅仅是因为在庙里求了两支签!

记者问她为什么要对村民下毒?

杜润琼说:「我是为了国家着想，现在国家太多人了，虽然把别人下毒杀害是不对的，但只有用下毒的办法一路杀，把人口平衡了，国家才能好起来。J

记者又问:「你平时总是笑着摸小孩子的头，现在又让他们吃毒药，这样不残忍吗?」

杜润琼说:「为了国家好，我只能这样做，这不叫残忍。」

无论记者怎么说，杜润琼都能以「为了国家好」作为解释。

但她的所作所为，却造成了大量的无辜百姓死亡，使得十数个家庭分崩离析。

无论杜润琼如何辩解，都无法遮掩她杀人的事实。

迷信的可怕之处在于，你永远不知道它所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，也永远不知道迷信的人，到底会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。

因为迷信，十几名无辜百姓死于非命。

而杜润琼和汤友华，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
1995年12月26日，肇庆市中级人民法院，以投毒罪判处杜润琼、汤友华死刑。

1996年1月8日，杜润琼、汤友华被执行死刑。

这一场轰动全国，导致18人死亡的无差别投毒案，终于落下帷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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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词: 村民进行投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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